这位泰宁县大源村的农民，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也开始萌动：在村里的后山上，养上一些山羊，踏实地做个老羊倌。

　　这样，他既可赚钱养家，还可照顾病瘫的妻子。

　　妻子病瘫 他回村日夜照顾

　　进门左手第一间房，门开着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，消瘦的身体、苍白的面容、憔悴的神情，一看便知是个久病卧床的人。

　　“这是我老婆，瘫痪四五年了。”坐在床边的林忠文，毫不讳言地向来客介绍着，边说边拉了拉被角，还怜爱地用右手在老婆背后摩挲了几下，带着安慰的意味。

　　今年47岁的林忠文，正值壮年，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农村男人，如果不是老婆的意外，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城市里，凭力气和辛劳养家糊口，但最近四五年里，他的足迹几乎没踏出过大源村。

　　2008年，林忠文的老婆因为得了一种甲状腺的病，全身逐渐僵硬瘫痪，从此只能躺在床上艰难度日。

　　“我现在，主要时间、精力就是照顾我老婆。”对于目前的家境，林忠文显出了无奈的表情。这几年，为了妻子的病，家里已经欠下了数万元的债务。

　　每天早晨一起床，林忠文就得开始围着老婆转。先是换下纸尿裤，帮着解决大小便，然后再端来热水，从脸上到身上，细致地擦拭着 就像照顾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样。这般照顾，在晚上睡觉前还得重复一遍。

　　“只能说，尽自己最大能力照顾好她。”憨厚的林忠文没有豪言壮语，言语中尽显平淡、简单。

　　他身边，躺着的妻子羞涩地露出了一丝笑容，苍白的脸上似乎泛起了红晕，拉着丈夫的手也紧了紧。

　　不说累苦 举债供女儿上大学

　　在与林忠文聊天时，一个斯文的小女生走了进来，齐耳短发，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，手里拿着刚从菜地采回来的青菜。

　　“本来是趁暑假准备出去打工的，可家里的事情也多。”进来的是林忠文的小女儿。她略显腼腆地告诉导报记者，今年她就高中毕业了，看到平常都是爸爸一个人在家，累了大半年了，自己想帮爸爸分担一下。

　　在今年的高考(微博)中，她的成绩不够好。但她从网上查询得知，泉州一家医学院已经录取了她，只是通知书还没到。

　　“女儿能上大学就最好了，她现在就是我最大的希望。”看着乖巧的小女儿，林忠文眼里满是怜爱。学费是他最担心的，不过，虽一身债务，但他已经在想着各种办法筹集了。他决定，过几天到信用社去试试，看能不能贷到一些钱。

　　他告诉导报记者，自己有三个女儿，大女儿一个月前刚刚出嫁，二女儿初中毕业后到邵武打工去了，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。

　　几年前，三个女儿都还在上学，而妻子已经无法自理，他只好从外面打工的城市回到家，专职照顾自己的妻子。那时，因时间有限，林忠文只能在村里帮别人做些砍毛竹之类的散工，最多一天能有100元的收入。家里虽也有十几亩山林，但一年下来，也就几千元的收入。

　　“那是最难熬的时刻。”想起当时的酸苦，林忠文还是心有唏嘘，但这样的日子总算熬过来了。

　　知识改变命运，这是农村人朴实的渴盼。他希望，这个愿望能在自己小女儿身上得到证实。那时，全家的状况一定会有好转。

　　大山那头 一个未完成的羊倌梦

　　“养山羊！”谈起未来的打算，林忠文原本暗淡的眼睛里，顿时闪现出了难得的光亮。

　　养山羊的想法在他老婆瘫痪之前就有了，却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。那时，他还特意到邻村一个养山羊的朋友处学了一些技术。

　　“那山顶几棵山松后面，很适合养羊。”在自家门口，林忠文特意给导报记者指了指他心中理想的牧场。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树绿草。林忠文说，他们村就是从那个地方搬迁下来的。他已经多次去查看过：那边有一片平坦的开阔地，上面长满了青草，都是山羊肥美的食物。

　　“这几年，照顾老婆就把这事耽搁了。但这想法，从来就没放弃过。”林忠文的语气里有种久违的激昂。

　　“这几年行情可好了。”林忠文继续兴致勃勃地描绘着，几年前山羊一斤才十几元，现在都涨到30元了。他了解过，当初养羊的那个朋友，现在已经发展到100多头了，年收入保守也有六七万元。

　　他想着，自己的身体还行，对养羊也很有兴趣。更重要的是，这样，既不耽误照顾老婆，又可以赚钱养家、还债。

　　但突然，林忠文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家里有债，女儿上学又要举债，哪有钱来养山羊？

　　心愿

　　上山放羊，是他的“奢望”

　　或者漂泊异乡，打工赚钱；或者创业一方，追逐财富。这是大多数农村男人的道路。但这些，林忠文不敢奢望。

　　妻子的不幸改变了一个男人的生命轨迹，他选择了在家照顾瘫痪的妻子，做一个农村“妇男”。在别人眼中，这似乎是一个没多大出息的男子，但他背着巨债，无怨无悔。

　　平庸的生活仍旧没有磨掉他久违的梦想。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着作为父亲、丈夫肩挑全家的那份豪气和责任，那是一家之主的荣光。

　　女儿如愿考上大学，他正想尽一切办法供女儿读书。但大山那头，他心中的羊倌梦始终挥之不去。他一心想着要靠自己的努力让这个家庭的生活好起来。

　　他说，病瘫的妻子，他会一辈子不离不弃。上山养羊，做个快乐、自由的羊倌，借此养家糊口、还债，有朝一日，脱贫致富这个梦想，他已坚持了几年，还将继续坚持。（东南网-海峡导报 记者 张顺和 黄少毅）

　　（张顺和 黄少毅）